这一次大荒苏醒的影响足足持续了三千年。
城池凋零,村镇覆灭,百不余一,生灵涂炭。荒厄结束之后,仙门的修士冒险穿行在凶险的旷野中,协助城池重建,自此城池与仙门结契,契约两相生。
可古往今来的经书典籍,却没有哪一本提及这场荒厄的起因。
“神君,也就是阁主您认识的太乙小师祖。仇师祖,仇薄灯。”陶容长老低声开口。“神君陨落后,巫族一直在尝试复活祂。他们其实不属于修士,他们就像如今的祝师祝女一样,是供奉神君的巫祝……更准确一点地说,是今天的祝师祝女和城神的关系是从神君之于巫族衍生出来的。
“祝师祝女与城神之间存在特殊的联系,巫族与祂亦然。”
说到这里,陶容长老微不可觉地停顿了一下。
“鱬城的神鱬能够将命魂赋予城民,使得鱬城的城民在死后能够因循磷火的指引,返回故里一样。反过来鱬城城人也能够将命借给鱬鱼。舟子颜当初就是用这个方法,以一己之力供养整座城池的鱼。”
听到“舟子颜”三个字,左月生下意识去看陶容长老的神情。
他苍老的面容上没有任何变化。
“巫族也用了类似的办法,不同的是神君殒身,尸骨无存,神魂残破。所以他们用了近百年,以禁忌之术,想为神君炼出了一具身躯,这就是傀术的起源。”
左月生一愣。
他想起天雪舟上,仇薄灯的确拥有一个小小的若木傀儡。
陶容长老自嘲笑笑:“声名狼藉正道不容的傀术其实一开始只是一群巫民为了救他们的神发明出来的……后来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引发了一次次灾祸。简直就像什么逃不出去的诅咒。”
左月生说不出话。
“可能当初的巫族不是没想过,傀术一旦流传出去,会引发什么血灾吧。”陶容长老低低地叹了口气,“可他们能怎么做?他们供奉那么多年的神君死了啊……他们只是想要他回来。”
一点微弱的期翼,铸成大错的初端。
“他们失败了?”左月生猜测,“所以傀术流传出去了?引发了荒厄?”
“不。”陶容长老摇头,“傀术流传出去是后来的事了,和当时发生荒厄无关……他们成功了。神君回来了。”
左月生愕然。
既然神君回来了,为什么会引发荒厄?
“回来的神君……”陶容长老痛苦地闭上眼,“他疯了。”
那是仙门不愿意提及的往事。
巫族竭尽全力,可谁又能说其他的仙门不是满怀期待地等待神君的归来?那是不周山断绝后人力炼造出的神骸啊……单以巫族一族之力,怎么可能做到尽善尽美?多少人相助巫族奔走收集天材地宝?多少人同巫族一起推敲唤神的计划?
残缺的记载里,单山海阁一宗,就为神君之返耗尽了大半个宝库。当时的山海阁阁主以身入沧溟,寻觅万里,就为了找到一株合适造骨的玉瑚。
再没有那样浩大的期翼,再没有那样团结的时刻。
所有人忙忙碌碌,为了同一个微弱的信念奔走百年,所有人都在错误的泥泞里越陷越深。
谁也没有想到结果。
“他疯了”
陶容长老睁开,沙哑重复了一遍。
“他……”
“坠魔了。”
“不可能……”
左月生喃喃道。
陶容长老没说话。
这个问题将多少人一同困住了,从古至今。
“不可能!”
左月生猛地跳起来。
“你不是说清洲的神枎是他留下来的后手吗!他要是真疯了,真成魔,又怎么会在清洲留下神枎?”
陶容长老摇头。
“神枎的事是我们到最近才发现,当时没人知道。而且,那时候他……他不像你如今见到的样子,当时他的业障并没有被压制……谁也不知道他为何会是一身业障地归来,而仙门齐力重铸的身躯太强大了,神君神智不清的情况下,没有人能封印他。他走到哪里,就引得哪里的荒瘴肆卷,他从城池中经过,城池就被吞没了……他成了行走的劫厄,行走的灾难。”
陶容长老慢慢地坐下来。
归来的神君不语不言,血衣沥沥,一路疾驰,不知要何往何处去,也不知要做什么。只知他所过之处,尸骨累累。往事难考,有认为神君入魔者,有执意相护者……各方混乱,争执不下……直到神君自清洲而返,重回空桑,剑斩牧天索,十二洲昼夜震荡,荒厄爆发,生灵涂炭。
仙门不得不承认巫族的复活之术出现了缺陷,归来的神君已成劫厄。
所有人的期翼共同铸成了一场大祸。
他们只能纠正这个错误。
陶容长老摸索出烟斗,深深地吸了一口。
“伏杀在空桑的九淖爆发,神君再次陨落。为了不让巫族第二次使用巫法令他复生,参加那场伏杀的大部分人认为应该……”陶容长老停了一下,才继续往下说,“毁掉尸体。可巫族……巫族那时应该彻底疯了吧。”
他们眼睁睁看好不容易找回来的神君第二次身死。
不能救,不能护。
可又怎么能看他连最后的尸骸也不能留下啊?
所以疯魔,所以血战。
“巫族和当时的另外一支曾经侍奉神君的云中遗民叛出空桑,于夷丘血战,血流成河,巫蛊流毒千里。最后巫族退出夷丘,困守南疆,画地为牢,不复出。而太一剑护棺远走东洲,云中遗民一路跋涉,最终于扶风建立了一个宗门……”
陶容长老抬头,看着神色茫然的左月生。
“那个宗门是什么,你应该也猜到了。”
左月生声音干涩。
“太……太乙。”
“是。”
陶容长老轻轻搁下烟斗。
“就是太乙宗。”
“太乙与太一,都有‘最初’和‘帝君’的意思。如果你到太乙宗,进他们的宗祠,就能看到一块世代供奉的无名碑,碑前有灯,千万年不灭。”
最初的太乙宗,其实很弱,和“天下第一”扯不上一点关系。
重伤的重伤,垂死的垂死。
或许是因为愧疚,或许是因为悲哀,仙门没有再追杀,与空桑签署了监天之约后便各自投身,与荒瘴相抗……大家都以为护棺远走的太乙过不了百年千年就要被历史淹没了。谁也没想到,一群老弱病残,摸打滚爬,以“无弃徒,无叛徒”在三千年的晦暗中活下来了。
不仅活下来了,还以一种谁也没有想到的疯劲狠劲,生生拼杀到了诸多仙门的第一。
“太乙宗……就是另一个云中城……”
左月生一下明白了为什么这么多年太乙宗一定要牢牢守住第一的位置。
因为他们叫做“太乙”。
因为太乙隐喻当初的白衣神君。
所以,他们要做天下第一的宗门。
他们要供奉当初最尊贵的神君,哪怕不能付诸言表,哪怕无法宣书,也要以这种方式为神君留存最后的一份荣光。
万载仙门,太乙第一。
太乙第一,神君第一。
“如今仙门会纷争成这个样子,源头就在这里,有些人后悔,有些人推诿,有些人愧疚,有些人怨怼……三千年晦暗,三千年苦战,没人说得清对错了,太多东西太多事情被埋葬了。可如果传道授业的神君都坠为妖邪,仙门又该以什么理由,要求天下修士身向清明以命护道?所以最后古石碑记上抹去了祂的名字,只剩下一句话……”
陶容长老于尘埃中捡起一份《典藏》,翻到尾页。
尾页踏遍十二洲归来的左梁诗以小楷写着:
神授圣贤以道,圣贤传道天下,是以我辈修士当以护苍生为己任。
余下的,只能尘封,只能沉默。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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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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