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烟小楼 烟雨 第十章 心死

“言小姐，拜托了。”陈母拱手向她弯腰恳求，言思慕赶紧将人扶起，“陈姨，别这样！”

最后人回病房前，陈母时不时抬手拭泪，言思慕抚着她后背安抚，细声细语。陈母偶尔点头，旁人见这一幕都不禁看眼。

“等会儿就该醒了，你去吧，他最想见的就是你。”解铃还须系铃人，陈母愿为儿子让步。

言思慕道：“您是陈默的母亲。”

“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们个早早把话说开就是我最期盼的。”她倒不是怕儿子有了喜欢的人就忘记母亲，母子连心，她跟儿子没有矛盾，真正需要解决问题的是个年轻人。

接二连三看着儿子躺在病床上，她便什么也不想管了，哪怕人短暂的交往，能让他开心一段时间也是好的，总比熬最后铸成遗憾强。

话已至此，言思慕没再推脱，了病房。

坐在床边仔细观察，还是记忆中张熟悉的脸，又好似变化很大。手指轻抚过男人浓黑的眉毛，细微的扎刺感在指腹蔓延，眉宇间褪去少年时的稚嫩，逐渐变成深邃沉稳的成熟男人。

付出超越常人的倍努去加速成长，逼着自己去完成些高强度的学习和工作，言思慕倍感心疼，却也无法说自己能够感同身受。

陈默所承受的一切，一定比她所能想象的困难还要强十倍百倍。

这个胆小鬼昏迷之前抓着她的手说什么着？

别赶他走？

原他是怕这个。

“笨蛋，真是笨蛋。”

“么简单几句话，就不能直接告诉我吗？”

“胆小鬼。”她朝躺在床上人做鬼脸，没持续久，脸上的小表情都垮下。

他们所处的环境造就的性格和行为认知是完全不同的，她以为大大方方表达喜欢就是爱，陈默却要顾虑的么。

闲言碎语的压，内心的自卑，面她时的不自信……她无法想象。

言思慕坐在床边，手指摸被子里捧出刷手，低头蹭蹭脸颊，突然感觉安心。

个人习惯把事情闷在心里自己扛，她一往直前撞死胡同，直一桩桩一件件真相被揭开，她才死胡同是一道虚假的屏障，要她敢，四面八方都会为她开路。

为，她才是主导者！

得及时治疗，陈默的意识逐渐恢复清醒，当他睁眼看趴在床边的女孩，连呼吸都变得轻盈。

尽管他已经放轻动作，言思慕还是有所察觉，缓慢抬头：“你醒了。”

“在感觉怎么样？”心里惦念着陈默的身体状况，言思慕并没能真正入睡。

陈默回答“没事”，言思慕默叹一口气。

就知道，每次问他有没有事，答案一层不变永远都是个字，不懂跟人示弱。

陈默准备起身，言思慕想起护士拔针取走点滴的时候叮嘱便不准他动，“医生说你需要静养休息。”

“没事。”他不住阻拦坐起，最先关注的却是她的腿，“让我看看你的脚。”

言思慕连忙摇头：“已经不疼了。”

陈默似乎不信，她得举例重申：“你觉得我像是忍得住种人吗？”

陈默这才收回目光。

这倒是真的，她的性子藏不住事，平时不小心磕着碰着，甭管轻重都要抓着他叫嚷一番，哄完才肯罢休。

病房气氛格外安静，言思慕忽然开口：“不起。”

陈默看过，似乎在询问为什么要道歉。

言思慕郑重事的低下头：“不起，我的喜欢让你么辛苦。”

“没有。”他毫不迟疑反驳。

“你都在我家晕倒了，还想骗谁。”言思慕也不含糊，直接戳穿：“医生让你好好休息，你跑找我。”

陈默立马回道：“是我没有处理好时间，跟你没关系。”

言思慕再一次真切的体会陈母口中的无感，不管她怎么说、怎么做，陈默都会下意识把所有过错揽在自己身上，把她捧在高处，摘得干干净净。

“随便你怎么说吧。”言思慕不再反驳他的说法，今天接受的信息量太大，她需要重新思考人的关系。

“慕慕，还生气吗？”陈默试探开口。

“生气？”言思慕睨他一眼，“气你不顾死活找我吗？”

“没有么严重。”

“也差不了。”她终于摸清这个男人心里的弯弯绕绕，按照她以前的行事作风一定会逼问，在终于懂得收敛。

言思慕摆正姿态拉开距离，不远不近，每天去医院探望病人，但不会待太久，也不像以前样粘他。

十二月中旬，音乐师递一封推荐信，她收下东西道谢，当天在去医院心中已有盘算。

走近病房门口时听陈默用法语跟人视频沟通，言思慕在外等候，直会议结束才拎着手里的东西去。

人心虚将电脑拨身后遮挡，言思慕假装没看见，一边打开盒盖一边开口：“接下的时间我要准备考试，就不看你了。”

男人拧起眉头，似乎她的决定有异议，却什么都没说。为他没理由让言思慕看望，这几天算是他偷的。

但什么都不说也不行，最近言思慕脾气不太好，他再三斟酌，道出一句：“考试加油。”

半天憋出这么一句，言思慕真觉得好气又好笑：“行，你也是，祝你早日康复。”

她递一碗汤。

言思慕送的东西无论什么食材口味，陈默都会全部接受，这次也是。

入口味道有些不，陈默下意识抬眸，不经意的上道视线，心中隐约浮答案。

接下的日子言思慕变得忙碌，按时去学校上课，每天都要抽出部时间待在音乐室练习。别人的圣诞节在浪漫约会，她的圣诞节琴房一遍一遍弹奏乐曲。

“悄悄。”司婳琴房，室内声音戛然而止。

穿戴整齐的司婳跟随意穿着居家服和拖鞋的言思慕形成鲜明比，母女俩坐在宽敞明亮的乐器室，难得寻觅一片安宁。

“最近很累吧？”

“还好啦，要准备考试嘛。”

“我不是说这个。”司婳意有所指。

被么认真的注视着，言思慕举手投降：“妈妈，如果我想跟一个家境不算特别好的人在一起，你们会同意吗？”

司婳点头：“要方品学兼优，你好，有能有上心，且你们互相喜欢就可以。”

“唔，如果还不够喜欢，我能主动追吗？”

“遇见喜欢的人当然可以大胆去争取机会，不要让自己太委屈就行。”司婳温柔的揽在女儿肩头，“毕竟，如果方在意你的话，是舍不得让你受委屈的。”

这样说，她主动表达喜欢是没错的，但是：“他实在是太迟钝，不敢承认喜欢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虽然她早已经“追”过，可在才当初所谓的追人是在依据自己的心情表达喜欢，没能为方考虑，她这一点行了深刻反思，自己才是一直被纵容宠爱的个，算哪门子追求。

说要冷静，实一直在想自己该怎么做才算真正他好，可她太笨了，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嗯……”司婳经过深思认真疏导：“如果你确信方值得，你就要把你的喜欢付诸行动，比如找找他不敢承认自己感情的原？”

言思慕闭上嘴巴。

她知道原，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送钱吗？让人家开后门吗？陈默估计要气死。

说这突然想起爸妈的往事，言思慕有些好奇：“当初爸爸追的你，为什么还是你先表白呢？”

“你爸爸……”女儿的问题勾起司婳的回忆，眼睛里跳跃着光：“他可心机了，悄无声息地入侵我的领域，等我的时候已经太晚。”

言思慕眼睛一转。

司婳一语中的：“谁先表白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看方怎么在行为上回应你。”

最难的不是脱口而出几句话，而是生活实际中的举动，言思慕恍然大悟：“我好想有点明白了。”

司婳笑着拍拍女儿肩膀：“我得走了。”

言思慕故作夸张皱起小脸：“嗷，又要跟爸爸过二人世界，留下我孤孤单单一个人。”

古灵精怪的女儿重新恢复活，司婳也放松下，踏出门时忽然回头留下一句鼓励：“陈默孩子挺好的，宝贝加油啊。”

言思慕睁大眼。

司婳哑然失笑。

这傻孩子，做得么明显，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不过是想看看年轻人自己怎么处理罢了。

几句话让言思慕醍醐灌顶，在琴房徘徊，一打开手机，不同人的消息早上在一直不停弹出，好人约她出去。

灵光一闪，回房换上颜色鲜亮的漂亮衣服找准合适角度自拍一张，选择“部可见”权限后送朋友圈：【准备出门约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