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项海失眠了。
他一动不动地躺着,听着枕边邢岳均匀的呼吸声,两眼空洞地望向屋顶,心情澎湃得就像准备第二天去郊游的小学生。
那么浪漫的场面,主角竟然是自己。
“他说了‘爱’。”
项海一点点拉起被角,盖过脑门。
这是一种奇怪的行为,因为根本没人在看他。
被子抖个不停,像捂着一只快乐的狐狸。
他说了爱。
他被人爱着,被自己喜欢的人深爱着。
项海又钻出被子。
这种喜悦没有人分享,他憋得难受,就按捺不住地想做点什么。
于是他翻了个身,勾起手指,一下一下地刮着邢岳的眼睫毛。
终于,邢岳皱起眉,哼哼了两声,转过身去,面朝着墙。
项海马上跟着挤过去,从后面牢牢地搂住他,耳朵贴在他的背上。
沉稳有力的心跳声有节奏地敲击着耳膜。此刻,这独一无二、带着体温的心音就像邢岳送给他的那首歌,只属于他一个人。
“听够了没?”耳朵里忽然传来闷闷的一声。
项海支起脑袋,“你醒了?”
“废话。”邢岳背着身,声音迷迷糊糊的,“你总骚扰我,我能不醒么。”
“那你陪我说话吧!”项海高兴了。
邢岳缓缓躺平,“几点了?”
项海抓过手机看了一眼,“四点二十。”
“......”
邢岳的身子转过来,把项海朝怀里一搂,“不说,睡觉。”
“我睡不着。”
“......那我,给你讲故事啊。”邢岳含糊不清地问。
“好啊!”项海更高兴,就想从他怀里钻出来。
“别动。”邢岳摁住他,“老实听着。”
“从前啊,有个王子,长得,贼帅。”邢岳闭着眼,半梦半醒地讲着。
“有一天呢,这王子吃完饭,闲着没事儿,就出去溜达。”
“这哪国的王子啊?”项海闷着声,笑得肩膀直颤。
“啧,你听不听?”
“听听听!”
“......他溜达溜达呢,就走丢了,回不去家了。”
“这王子咋有点缺心眼儿呢?”
“啧。”
“听听听!”
“然后......他就着急啊。这可怎么办呢,父王还等着我回家继承王位呢。”
项海快要笑疯了。
“这时候,他发现前面有个房子,还挺好看,就过去问路。结果一敲门,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项海莫名其妙就入了戏。
“结果一开门,屋里是另一个王子。”
项海先是一愣,紧接着就狂笑不止,“哪来这么多王子啊?都谁封的啊?”
邢岳也闭着眼睛笑起来,在他背上拍了两下,“好好听着,别打岔。”
“这王子开门一看,嚯?来人身高九尺,风度翩翩,仪表堂堂,掌中一口大宝剑,跨下...哦对,跨下什么也没有。”
项海已经笑得喘不过气,“完了,白长那么帅了!”
邢岳也彻底给笑醒了,“你到底还听不听啊?”
“我听!我听!”项海竟然很想知道这小破故事的结局。Www.ЪǐMíξOǔ.COM
邢岳就继续编,“那王子二号一看,诶?黑灯瞎火的,这人就这么送上门来了?于是他赶紧说,快进来快进来,床上坐!”
项海再也忍不了了,脑袋钻出来,猛喘着气,“这啥王子啊,这不流氓么?”
“烦人,我不讲了。”邢岳把眼一闭。
“哎呀,哥,讲吧讲吧,最后到底咋样了?”项海央求他。
“最后啊,这俩王子就在那小屋里,过上了没羞没臊的幸福生活...”
话还没说完,邢岳猛一翻身,压到项海身上,在他耳垂上轻轻一咬,“就像这样。”
-
第二天下午,两个人去医院看罗美华。
第一阶段的化疗刚刚结束,再休息两天,罗美华就能出院了。回家继续吃药,过一阵子再开始第二阶段的治疗。
邢岳先跟医生聊了聊。
医生的意思是,第一阶段的治疗效果还可以,但不可以掉以轻心,离最后的胜利还早。回家不但要坚持吃药,更要吃饭,吃有营养的东西,尽量恢复体力,为下一轮的化疗做准备。
病房里,罗美华半靠在床头,脸色很不好。
平时精心料理的头发大把大把地掉,掉得她难过又心慌。于是她戴了顶优雅的白色软帽。
听见有人进来,她才睁开眼,缓缓转过头,“你们来了。”
“妈,你今天感觉咋样?”邢岳过去,坐到床边。
“还行。”罗美华又尽量坐起来一些,“你今天怎么没上班?”
“今天是周末。”
“哦。”罗美华抽出手,轻轻按了按太阳穴,“项海也坐吧。”
项海就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妈,大夫说过两天你就能出院了,到时候我来接你回家。”邢岳替她垫了垫背后的枕头,“回家以后一定按时吃药。”
罗美华微微皱着眉,点了点头。
“你现在胃口好点儿了么?能吃点东西么?”
罗美华先是摇了摇头,不过想了一下,又说,“上回,项海用山楂,山药和糯米做的那个粥,还挺好吃的。”
项海赶紧站起来,“阿姨,明天一早我就给您送过来!”
罗美华挤出一抹笑容,“谢谢你。这些天,可辛苦你了。”
“没事...”项海抓了抓头发,“阿姨,您喝点水吧。”
他过去倒水,发现热水壶轻飘飘的,就对邢岳说,“哥,我去打点水。”
项海出了门,病房里就剩了他和罗美华两个人。
“邢岳,”罗美华沉沉地靠在那,薄得像一件随手搭在床头的衣服,“你爸的祭日快到了,今年,我大概不能去看他了。你自己去吧。”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