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视着,对视着,项海迅速败下阵来。
这种幼稚的比赛规则就是,谁先笑谁就输。
“邢哥,我都这样了你还瞪我。”项海张着两只手在身侧,与身体各成15度角。
还笑?这人是不是脑子缺根弦儿?
“谁瞪你了?”邢岳知道自己没瞪人。
“这儿就咱俩,不是你瞪的还能是谁?”
“我没瞪你。”
“这儿就咱俩,你没瞪我瞪谁呢?”见招拆招,这逻辑简直满分。
项海知道他没瞪人。
瞪出眼眶的目光是冷的,薄且锋利,尖锐得像武器。而邢岳的目光是热的,厚重且复杂,却比冷兵器更叫人难以招架。
于是他主动认怂,扔出笑呵呵表情包,转移邢岳的视线焦点。
可下一刻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看见邢岳开始脱衣服。
项海立刻紧张起来,“邢哥,你,你干嘛?”
自打到了老所长家以后,他就再没当着任何人的面赤|裸过上身,也不习惯看别的男人在自己面前脱光上衣。更别说是邢岳这款的。
可邢岳不说话,只看着他,一颗接一颗地解开纽扣。
他的两眼无处安放,只能四下乱转,像火中取栗的猴子,停下来就会被烫到。
最后一颗扣子解开,浅蓝色的衬衫带着体温,离开了它的主人。
原来衬衫里面还有件白色T恤呢。
项海松了口气。
可隐隐的,又有那么一丢丢失望是怎么回事?
邢岳小心地拾起他的左手,把衬衫袖子轻轻搭在手腕上,又一圈圈绕下去,直到包裹住整个手腕和掌心。接着又捞过右手,如法炮制,用另一边袖子缠住这只手掌。最后又用前后襟的布料将两只手固定。
项海的皮肤很白,在晦暗不明的月色下仍白得发光,如此便衬得他手腕上的勒痕格外狰狞。还有弥漫了整个手掌的血,虽然已经半干,可邢岳依然不敢细看,觉得头晕,觉得心脏失重。
晕血?传出去大概会被笑成饼。
几乎没有哪个警察身上没见过血,因为这本就是一份要由热血来成就的职业。
这伤要是在自己身上,邢岳大概连医院都懒得去。回家自己冲冲,再抹点药水也就完了。
说句对不住老爸的话,要是邢逸清当年两手血淋淋地回家,邢岳十有**也不会觉得心疼,顶多是吃惊。然后就等着听罗美华凉飕飕地关怀她的老公,“哟,挂彩了?护花使者不好当吧?玫瑰是好看,可也扎手。劝你悠着点,别那么热情。”
可面对项海时,一切都不一样了。
看邢岳就这样糟蹋自己的衬衫,项海啧啧地说,“邢哥,你这衬衫颜色浅,这么一弄,估计是洗不出来了。”
邢岳没抬头,也没停手,“就没打算洗。”
“那怎么弄?”项海抬起眼看他,发现那对漆黑的眼珠被睫毛挡了个严严实实。
“扔。”
项海皱眉,衬衫是无辜的。好好的一件东西说扔就扔了,这也太...
“太浪费了吧!”
“那你说怎么弄?”邢岳终于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项海探了探头,下巴冲着被裹成哆啦A梦似的两个拳头,“我看这两只袖子顶多染了下半截,上面应该没事,前胸跟后背也是好好的。”
“所以呢?”邢岳猜不出这人在想啥。
“所以说,不用扔。改造一下,又是一件完美的衣服。”
“改造?”邢岳舔了舔嘴唇,“咋改造?谁改造?我改造?”他觉得这人脑子里缺的弦恐怕还不止一根。
“当然是我啊。”项海乐了。
切,这人又瞪眼睛了,可他一点也不怕。相较于先前那种滚烫的沉默,他更擅长应付这套来得快去得也容易的狗脾气。
这话说得邢岳都有点儿好奇了。他点着一根烟,看戏似的,“你咋改造?说我听听。”
项海盯着他手里的烟,“给我也来一根呗。”
邢岳就又抽出一根送到他嘴里,替他点着。
项海仰起头,深吸了一口。邢岳又帮他把烟拿掉。
吐出的烟雾飘散在夜风里,项海挺认真地说,“特别简单。就,把下面沾了血的袖子剪掉,再把毛边处理一下,不就是短袖衬衫么?不照样能穿么?”
邢岳眯着眼看他,确定这人还真不是在开玩笑。
“那要是这儿也染了呢?”邢岳指了指自己肩膀下面的手臂位置。
项海吸了吸鼻子,“那就把袖子都剪了。剩下的等冬天套毛衣里面,还能露个领子呢。”
邢岳听出来了,这绝对是胡说八道。
他想笑,又不能笑,心疼期还没过呢。可嘴上还是控制不住地问,“要是领子也染了呢?”
项海马上低下头,肩膀抖个不停。半天才扬起脸,面色微红,“那把领子也剪了!”
“就剩个褂子?”邢岳觉着自己就快忍不住了,“干啥用?”
项海的脸更红了,猛吸了口气,“留着,给你抬杠的时候穿!”
说完他再也绷不住了,笑得弯下了腰。
“操。”邢岳也瞬间破功,笑得烟都差点掉在地上。
一个人笑,很容易做到收放自如。笑着笑着没劲了,自然就停了。可两个人,就会产生共鸣,一个葫芦一个瓢,此起彼伏。甚至最初的笑点早已无关紧要,只要一个人呼吸间还有一丝笑意,马上就会成为另一人新一番的笑料。
就这样,俩人站在黑漆漆的楼顶,前仰后合地笑了足有两分钟。
神经病啊!还能不能干点正经事儿?
“操!别他妈笑了。”邢岳按了按眼角笑出来的泪珠,叼起烟,把项海的那一支又送到他嘴里。
项海也吸了一口,把烟雾吹向夜空。
好痛快!他觉得自己有好久都没这样痛痛快快地大笑一场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