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文曜顿时微微顿了顿,异眸中尽是狠厉,戾气在一瞬之间散发出来,引得殿内众人纷纷侧目。
“臣拜见世子殿下。”杜玄峄丝毫没有摆岳丈架子的意思,领着杜崇禹行礼,俯首躬身很是恭敬。
秦文曜没有回礼,走到杜玄峄身边,秦文曜本就高于杜玄峄许多,这时杜玄峄的官帽只到了秦文曜腰腹处。
这一举动引得杜崇禹微微皱眉,便是身份贵重为世子,也是要遵循长幼之序的,这般不合礼统显然是没把杜家放在眼里了。
“杜大人忠心耿耿,深得父王心。只是杜大人是否有些忘了这做臣子的本分了。”秦文曜微微俯身,压低了声音对着杜玄峄耳边道。
这平平淡淡的语气令杜玄峄背脊微微发凉,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女婿会是将来的天子,同时也意识到,自己的女婿将会是个不会顾及丝毫情分的储君。
“何事令殿下忧心,还望殿下明示,臣定当责改。”杜玄峄躬着的身子并未直起,用着同样旁人无法听清的声音道。
秦文曜听到这话后只嗤笑一声,便走过了杜玄峄,甩甩袖子,走向苏宏斌等人所站的方向。
此时杜玄峄方才被秦文曜戾气所惊出的些许恐惧已经消失了,杜崇禹将他扶住直起身子。
腰背的酸痛除了令杜玄峄有些难忍外,还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佑安皇寺。
即便夜幕已经降临,但一天的大火让佑安皇寺失去了往常的静谧,尼姑与侍卫们都在收拾着后院的残破景象,乒乒乓乓的声响不时传入文亦清耳中。
文亦清脖颈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了,白皙的咽喉处缠着白色纱布,衣裳也不再是之前那套素青色的了,薄薄的雪白纱衣是秦文曜派人送来的,皇寺里已经拿不出再一件干净的素色青衣了。
文亦清望着窗外透进来的昏黄的灯光,听着杂乱的人声,回味着口中苦涩的药味,轻轻叹了口气。
这时传来的“嗒嗒”叩门声让黄雎放下药碗,快步走去开门。
“师太。”黄雎看清来人后,往后退了两步,俯首半蹲行礼。
文亦清见着黄雎的模样,便知来人是惠安师太,挣着坐了起来,还欲挣扎起身,惠安师太的声音响起:
“勿要动弹,你脚上有伤。”文亦清听到这话后便听话地靠回了床头,惠安师太注视着文亦清继续道,“面色好了许多,想来是无大碍了。”
“民女多谢师太关怀,民女是在无以为报师太的再次救命之恩。这场大火是民女招惹来的,给皇寺带来此般横祸,民女难以赎罪。”文亦清俯首轻声道,声音中满是愧疚。
惠安师太手握珠串,轻轻摇摇头,道:“万事皆由天命,你因此遭受病痛,才是真正遭受横祸。倒也无须多谢,若非衡南王世子出手相助,贫尼此次也是无能为力。”
提到了秦文曜,文亦清双眸中的光暗淡了几分,而这也被惠安师太看在了眼里,还有那脖颈上新缠着的纱布。
“孩子,在这世上,有些事,便是身不由己的,权衡利弊,问问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跟着心走便是。”惠安师太缓缓地说道。
惠安师太淡然的声音安抚着文亦清的心,只是,既是身不由己,又该如何跟着自己的心走呢?
“民女多谢师太指点。”文亦清欠身,却又不知该如何言语,沉默着。幼帝不便在这极有可能满是暗卫监视的屋子里询问。
“小姐好生休息,师□□排了法事在前殿,愿经声助小姐安神。”惠秋师太打破了这安静的气氛,开口道。
文亦清再次欠身,令黄雎送惠安师太,随后乏力般靠在了床头,微微闭上眼。
今日发生了太多事,杂乱无序,但又因自己而起。是罪过了,可自己有何尝不是那受罪之人,这般人世如苦海,何时能得以断绝。
“哟哟,这面瘫脸的心肝宝贝怎么还不歇着,面瘫脸知晓了,该心疼了啊。”也就这几个时辰的时间,文亦清不用睁眼便知道来的是何人了。
“江大夫是好兴致,不仅未歇着,还来探望民女。”文亦清轻轻睁开眼睛,淡淡地说道。
江州业摆摆手,一身红白相间的衣袍发出“哗啦”响声。江州业的相貌也是出众的,只是与秦文曜不同的是,江州业浑身散发着雅致的气息,令人看着就觉得如谦谦君子一般,五官脸庞也是俊美的。
只是,江州业的举止行为是风流、不正经了些。
“我啊,是歇着歇着就在想着,你怎会这么厌恶我家曜曜呢,虽说是面瘫脸了些,做事下手是狠了点,但我们曜曜真的是头一次这样对一个人哎。”一边说着,江州业一边打开药罐,闻了闻气味。
这番话文亦清自然是不会理会的,她听闻,这江州业一有时间就去那青楼寻花问柳,也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呢,不管如何说,你都是未来储君宠着的女人,巴结着是绝对不会错的。”江州业从袖中取出纤长的银针探入药罐内。
未来储君么?未来储君能为父亲报仇么?文亦清注视着江州业的动作,心中淡淡地想着。
自从秦文曜的出现,好似乎一切都脱离了预想,每日都过得杂乱无章。
若是没有那夜救起秦文曜,今时今日都会不同吧,可是若没有那夜,那该如何报仇雪恨呢?
文亦清脑海中浮现了幼帝的笑颜,深深吸了口气,该如何是好。
这一夜,裕和大殿上也如同佑安皇寺般一切都在走向安稳,只是同样的所有人都彻夜不眠。
衡南王已然是坐在了龙椅上,百官着朝服立于殿下,秦文曜立在殿内一侧,异眸垂着盯着地上的金砖,漫不经心的模样众人都已经熟悉了。
自衡南王走出内殿后,便不见安泰王走出,只是所有人都不会去追究一个即将废除的君主的死活,更何况是新君已然坐在这裕和大殿之上。
“相比诏书,各位早已见到,前些日子刚入裕安城,处理了好些琐事,这废立登基之事才拖延到了今日。”
衡南王本就气势如帝王,坐在这龙椅之上更是有着不怒自威的帝王震慑,浑厚的声音在殿内回响,让人无法不臣服。
待衡南王话毕后,殿内便寂静了下来,片刻,杜玄峄率先跪下,举起竹笏,深深叩首着地,大声道:“臣恭迎新帝登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一声就如同开关一般,王国农等人依次跪下,接着便是所有文武百官,包括秦文曜等人都朝向衡南王叩拜。
吾皇万岁的声音在这金碧辉煌的大殿上久久回响,就如同殿内烧着的焚香一般,缕缕缭绕。
偌大的裕和大殿,殿上殿下都跪满了身影,他们都是大裕国可以决定生死的人,而掌控他们的人,便是翻手可杀万民,覆手可救苍生。
想来,便是这大权让人深深迷恋。
遥远的天边发出微微亮光,这一夜,便是要结束了,新的一日缓缓翻开了篇章。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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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请下载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
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
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
下载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
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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