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神帅 第28章 唐婉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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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大饥荒

第一节：兄弟会（2）

“外面损失怎么样？”大司命咬着牙问道。

“巡防营正从仓库的灰烬里面抢救剩下的东西……不过，蘑菇仓的粮食和药品，损失了八成，乐器和兵器全毁，钱库和酒库虽然也都过了火，但损失不大。我还没去广场对面居民区的集市和酒肆里面去仔细查看……民间的仓库里面或许还能保留一些储藏。”话音一落，木师龙的长老们唉声叹气起来……（为了节省雇佣守卫，他们的财产全都放在蘑菇仓库里面。）

“现在关键是粮食……”大司命强打精神：“你一会儿带着巡防营去把民间的粮食全部收上来……再统一配给。”

“明白了，我已经派下去征集，只是大部分巡防营都在仓库抢救物资……”老团头儿为难地说。

“混蛋！院墙没倒，剩下多少跑不了……反倒是外面，一旦东西都在贫民手里，他们怎么肯交上来？都去，圣殿这边儿的无常信使也都派下去……”

“我看可以拿钱去换，再过几天，我看钱也没有用了。”怀特冷冷地说：“钱库不是还在？我觉得现在还能把粮食买回来，配给分发，有可能渡过难关。而且，我今天就准备回北方去，我看牧民这次会主动攻击。”

“你说得对，不过钱……我也另有用途。”大司命说：“你今天就回去，加强守备，我会派援军过去的。原来我准备了二十年，想要平定北方，现在粮食虽然没了，但也可以想办法以战养战。”

“您说的是？”怀特面沉似水。

“你们都是最亲近的人……包括你普列乌。”大司命喘口气，郑重地说：“我当年在木化石之战的废墟上重建这座城市的时候，人分两种，一种吃得饱的，一种吃不饱的。人饿极了，就不是人了，当一座城市或者一支军队里全是饿极了的人，那就是一座地狱。你们听我说……蘑菇城市没了粮食，这里很快就是一座人间地狱。我用了数十年的时间，把蘑菇城和它的附庸建设成木师龙家的天堂，现在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不要让这座地狱首先吞噬了木师龙家。”大司命痛苦地呻吟一声，喘匀了气息，接着说：“外面那几个也一样，我们手里有粮食，他们就是我们最忠诚的朋友，我们挨饿，他们会连我们都吃了。没了粮食，就都是恶鬼。所以，怀特你特别听好了，你回去北方，我会派人给你，一部分是吃饱了的，是你的帮手，一部分则是恶鬼……但你一定要让他们去吃了敌人，不能让他们吃了自己，北方胜败关键，可能就在于此。”

“这……？”怀特惊讶地看着他的堂叔。

“你怎么不明白呢？就是让饿鬼去吃光牧民的盲羊……别让他们吃咱们的粮食，打仗最后还不是靠粮食？”胖市长不耐烦地拍拍他堂兄的肩膀，把大司命的话解释给他听，但只换来怀特不屑的怒视。

“好吧，你们都是聪明人，相信都能听的明白。我们现在就是要把人和鬼都区别出来……”大司命摆摆手，对老团头儿说：“请长老们出去吧，请各位少司命进来。”

众长老和孩子们如释重负，鱼贯而出，老团头儿则走到外间儿，给廊下的弟弟一个眼色，他弟弟二团头儿赶忙请对面廊下等候的三位少司命一起进入大司命卧房，而老团头儿也跟在这五人身后重新进门。

一进门，大家对大司命嘘寒问暖之后，大司命却注意到三人未到，问：“特鲁乌斯和斯科特呢？”

老团头儿回话说：“特鲁乌斯去追杀颀长了，他留下话禀报您说——北方就交给他，请您安心，但也倾诉派援军，援军请交给怀特统领一同北上。”

“嗯……”大司命点头。

“斯科特和涂山家主母刚刚一直在外面，后来说码头有事儿，匆匆走了，具体事情我也不知道。”老团头儿接着回话说。

“码头？”大司命不安起来，转头对胖市长说：“你快去看看什么事儿……速速回话。”

胖市长连忙答应一声转身出去了。

“带着普列西亚（二团头儿）！”大司命追了一句，胖市长答应着去了。

大司命不安地喘息起来，少刻平静后，对各位少司命说：“我们大意了，没想到牧民如此狼子野心，我现在十分后悔没有先下手为强。目前局势紧张，我们一定要团结一心，共渡难关。”

“您说的是。”众人一起回答。

“目前我们眼前有三个难题和一场马上爆发的战争，第一就是安定人心；第二就是解决粮食问题；第三是季风杀戮祭要到了，这节骨眼上除了这件事儿，据我所知蘑菇城的地窖大多被烧毁了，人民无法躲藏，霾母虫来了，死伤会非常严重。至于战争，不用说了，牧民对我们等于已经宣战，特鲁乌斯赶回去是对的，一旦牧民南侵，北方守不住，牧民可就兵临蘑菇城了。”

几位大司命心事重重，只是不住点头，却并不敢插话——平时这时候接话头儿的胖市长又不在现场……

因此大司命只好自己强撑着病体，接着说下去：“三个难题人心嘛……一会儿由白圣僧牵头儿，带些蠡贝，去安抚一下市民，你们也都去。告诉他们，牧民可恶，烧了我们家园，我们这就起大兵北伐复仇，有了战争作为主要话题，人心或许就能收拢在一起。第二是粮食，这个首先是要把蘑菇城所有粮食集中起来，先保证圣殿、无常信使和巡防营的粮食供给。然后是减少吃饭的人，我会多派无常信使下去散播消息，一个是南边儿，有粮就要运到，都在路上，要人去搬运，先到先得；第二是北方牧民有的是盲羊可以吃，第三是西方人少，可以去拓荒，广阔天地大有可为；第四是海上有的是鱼，涂山家新来归附，本来每年要送我们十万鱼干儿，散出谣言去，就说海上没人运输，因此征兆志愿者去搬鱼干儿……所以，各位少司命大人，我命令你们照我说的去做——南部，你们应该还有余力，西林*德拉塞厄我请你立即回去，征召两百人参加北征，自带粮食，我想你们到了蘑菇城的时候，我们已经很难提供补给了，但你们可能是北方毡毛城的最后希望。”

西林*德拉塞厄立刻答应了：“好，我即刻出征北方，您也不要太过悲观，说不定等我到了，已经反攻进入林中百兽山城了，早就听说北地的盲羊最好吃，这次我也让我手下的奴贩猎手过去解解馋……”

大司命闻听南部强力酋长的豪言，不由得也精神一振，笑着点头赞许。然后对堂弟说：“特米特，西林一旦北征，南部黑沼泽一定也要同时展开一场猎奴，让沼泽流民和黑大师（黑巫妖）觉得我们尚有余力，这样才能老实一点儿。”

“我一定竭尽所能……”

“要大张旗鼓，但不可伤筋动骨……”大司命忽然动情，伸手抓住堂弟的手：“南方事情，就拜托弟弟了。”

“我……我……我……”激动的特米特越发说不出话，只是不住点头，二人指心明志，相互微笑，这微笑感染了其他人，大家无不叹息拭泪。

良久，大司命放开特米特的手，招呼北地种植园领主怀特近前，那汉子有些扭捏，俯身半跪在堂叔身边：“叔儿，您吩咐。”

大司命同样握住特米特的更宽大温暖的手，但重点却拍打着他的手背说：“北方，不要出击，我知道你一直在北方筑城，只要挡住他们，他们自然会退去的。”

怀特反手抓住大司命有些战抖得手说：“叔儿，您放心，那些野蛮人过不来的，您记得吧，我这几年都在要求北征，要不是您拦着，我现在连百兽山城都拿下了。您放心吧，牧民过不来，有我在，有特鲁乌斯在，北方没有任何问题。”

大司命用尽力气把怀特拉近身边，在他耳边耳语道：“怀特，我把你放在北部，就为今日。你回头看看，除了你，谁能独挡北方？木师龙家，就靠你了。你看看我，风吹残年而已，本来想蓄积力量给你完成大业，谁知被颀长小儿算计了，功亏一篑，但我们仍具优势，你若能掌控，承担此危局，未来自然就对你微笑。好自为之，好自为之，我将木师龙家上千口托付于你……”

“叔儿，堂叔大人……不说这个，我没野心，我只要保住北地而已。”怀特紧握着大司命的越来越凉的枯干之手，言语不自主地在叔父前面加了个大人（敬语）。

海滩上，数百只海民舢板正在登陆，涂山家、和涂山家招呼来的北地海民和南方海民衣衫褴褛地登录上岸。

“有多少人？”醮檀笑意满满地问涂山家的主母：“我还真小看您了。”

“怎么也有两千人吧，或者三千人？近海的海民应您的吩咐，都来了。”涂山家主母点头说，她冷冷瞟一眼斯科特*涂山，对他说：“这下，白圣僧的布施可不够了呢……”然后她对醮檀说：“蘑菇仓库烧了……真的不是你干的？”

“真不是，所有一切，全是神的主张。”醮檀笑着说。

“现在仓库烧了……你叫我的人上来吃什么？”涂山家主母呵斥醮檀。

“当家的，昨天，你也看见黑龙了吧？我跟你说，我还亲眼见到……她……了……她昨天就在斗兽场……传说都是真的。”

“所以呢？”

“所以这一切……重要吗？”醮檀疯狂地睁大眼睛笑着说：“听我的……我们先把白巫妖送祭，剩下的，你跟我说，你有什么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