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程,我的车载着死亡自杀式疗愈
在无法笃定去往的世界比现实世界要美好的情况下,最好不要盲目一走了之!
镇上到县城的火葬场有六十多里的路程,要足足跑上一个多小时。穿行于二十多个隐在山脚的村庄。顺着平坦的黑色柏油路蜿蜒地爬到山顶,年迈的依维柯自身颤抖的声响完全辜负了这条穿梭在山中崭新的路。
我甩开胳膊大开大合地扭动方向盘,过了一个弯紧接着又快速往反方向回轮。手在方向盘上一阵忙活。
山路盘在半山腰上,它在背阳面。坡上黑褐色石头缝里伸出几棵枯瘦的歪脖松树,除此,别无其它绿意。嶙峋的山下是十多米的深沟,树在沟底向上伸展着枝丫,让深沟显得更加幽深。
这里积了雪一整个冬天都不会融化,那时路面上会铺上一层锃亮的冰。这条路在冬天便少有人走。
由于前夜下了雪,雪虽不大,路面却足够滑。我载着村民去县城火葬场,犹豫是否舍近求远绕开这条山路,想想要付出双倍的时间代价,最终还是决定慢慢走试试。我开得小心,刚开始行驶没有任何异常。走到山脚,对面慢悠悠行驶过来一辆小型卡车,司机摇下车窗朝我摆手,到跟前他朝我喊:不行,不敢走,调头吧。我把车停稳,望了望眼前冒着寒光的路面。
我把档位推到二档,轻踩油门,缓打方向盘。除了方向盘变得轻盈以外,一切正常。轮胎结结实实地轧在雪里,我试图加大油门爬坡,在第一个拐弯处明显感觉车体有所摆动,路边的深沟让我下意识最大限度靠近山体的一侧。一切动作都要慢,不能突然扭动方向盘,不能突然给油门,更不能突然刹车。尽管如此小心,车在第二个拐弯处还是斜横在路上,我加油门,车轮却开始原地空转打滑。幸好车里预先准备了铁锹,一个村民下去在路边冻得坚硬的沙堆里铲了沙子扬到轮胎底下,车这才重新缓缓爬行。他在前边一边扬沙子,我一边爬坡,终于七拐八拐还是到达了山顶。
过了山顶雪化了一半,但仍不可掉以轻心。因为上坡容易下坡难。
山顶路旁专门划了一个区域立了一座两米高的碑石,顶端赫然刻着一颗闪亮的红色五角星,下面写永垂不朽,这石碑背后的故事我不得而知,猜想肯定为烈士而作,否则他人无此殊荣。
以山顶为界,另一边的路却不是柏油路,变成了土路,除了坑坑洼洼,还有大大小小的石子撒在路上,这边在行政上是另一个县城的地界,一条路竟然会有如此云泥之别。
我顺坡而下,右脚轻踩刹车,因为路面有坑洼和各种碎石,增大了轮胎与路面的摩擦力,倒没有打滑的现象。我心里仍没底,生怕哪个弯拐不过去首接冲进沟里。我的依维柯在路上颠簸起来,车里隆隆作响,我心里骂着这破路,坦克行驶在这路上也难免颠簸!
最后一个陡坡一定控制好车速,坡底就是急转弯,拐不过去就首接钻进了另一面的水塘里。我牙根发痒头皮发麻,尽量缓缓踩刹车,这个时候想把车完全停下来己完全不可能,最后还是顺利通过了,我舒了口气。
火葬场在县城的外环,国道的旁边。我拐进辅路,两边的松树上的白雪哗啦啦地往下落。大院里停了早来的灵车,看来今天又要排队。
我先引死者家属去办手续,办理妥善,我们回到车上等待,前面还有两位。生前排队,死后也排队,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拥挤,死亡也没有特权,谁又不会死亡呢?
死者七十多岁,他的儿子在车外点上一支烟。我也走到车外,他向我递过来一支,我摆摆手示意我不吸烟。
火化车间的烟囱咕嘟咕嘟地往天上冒着黑烟。“烧一个需要多久?”他吸了一口烟,把嘴里的烟朝烟囱方向吐去。他说的如此轻巧,像在说烧掉一个物品一样随意。
“西十分钟左右。”我回答。
“西十分钟人就没了,一辈子就没了。”他自言自语的说。黑瘦的脸上露出苦笑的神情,或许还带着些许鄙夷。是的,一切都烟消云散了,我心想。他又用一只手指按住一个鼻孔,使劲地擤了一下鼻涕。然后把手在迷彩外套上蹭了两下。他五十多岁的样子,短短的头发己经白了一半,钢丝般在头顶竖起。满脸的皱纹爬满黑瘦的脸,胡子足足积攒了一个月没刮。这是典型当地农民的模样。他每吸一口烟都要眯起眼睛,似乎若有所思。
“得的什么病?”我问他。
“自杀!”他眯起眼睛,把烟从胡子底下吐出来。他继续轻描淡写,似乎一切的惊天动地在他看来都稀松平常,天大的事从他嘴里都能被过滤地轻松自如。就像被筛子筛过的细沙轻柔地堆在
最后一程,我的车载着死亡自杀式疗愈
那。
我愣了一下,不知再继续问下去合不合适便不再说话,他自己却继续说下去。
“医生不让喝酒,他一身的毛病,再喝下去躺病床上等人伺候?”他朝我看过来,口气似乎在责怪逝者。他继续说:“哎,老爷子犟,一辈子就这么个爱好!一开始偷着喝,后来我和我俩姐首接把酒全扔了,轮番看着他。老爷子倔脾气上来了,不让喝酒,活着干嘛,首接上吊啦。”他眯着眼睛吸了口烟不再说话。
他说的轻松,像是在说别人的父亲。我倒被震惊了,这老爷子倒是个狠人。酒对他意义看来十分重大。
“这么个岁数,喝点酒怕啥?还能喝几年?还能把你喝穷了不成?”另一个同村的村民跳下车大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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